第879章 送酒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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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卢镇岳是一尊沉默的战鼎,其孙子卢瑾天,则是一柄已然出鞘、饮血未还的利剑。

  二十岁的卢瑾天,完美继承了祖父的血脉,却将那份沉淀的威压,淬炼成了张扬的杀气。

  祖父的压迫感如山,静默而沉重;他的侵略性如火,跃动而炽烈。

  他身形更高,如一匹蓄势待发的雪豹,将玄色锦袍撑出猎猎风声。

  每一寸肌理都非血肉,而是千锤百炼的精钢,静立时,便有扑杀之势。

  他不似祖父那般静坐如山,更像一头孤狼,肌肉的每一丝纹理都绷紧着狩猎的张力。

  容貌上,他是祖父年轻时的倒影,却更为凌厉,毫不掩饰。

  那张脸是冷玉雕琢,衬得眉眼如泼墨。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是出鞘的刀锋,欲斩断世间一切阻碍。

  眉下凤眼狭长,眼尾上挑,天生便带着三分傲慢,七分讥诮。

  当他凝视你,那眼中没有估量,只有赤裸裸的掠夺——万物与人心,皆是他囊中之物。

  鼻梁如刀削,薄唇似刃,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毒蛇吐信,冰冷而致命。

  光洁的下颌绷紧了年轻与果决,不留一丝余地。

  他的手,常年裹在玄色皮套里,那是武者的手,既能挽三百石强弓,亦能在棋盘上翻云覆雨。

  偶尔摘下,露出骨节分明、掌心带茧的细腻手掌——那是他区别于祖父所有身份印记的、最真实的勋章。

  祖孙并肩,如古鼎与新剑。

  卢镇岳的威压是深渊,引你坠入;卢瑾天的威压是烈焰,逼你焚身。

  他是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野心是核,欲望是薪,任何敢于直视的光,都将被他吞噬,化为灰烬。

  马蹄声在晨王府门前戛然而止,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

  卢瑾天翻身下马,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他身后,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车辕上堆叠的酒坛在日光下反射着陶土的温润光泽。

  他将马缰丢给亲卫,整了整玄色锦袍,脸上已然挂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意。

  他上前一步,对门口值守的侍卫拱手,声音朗朗:

  “镇国公世子卢瑾天,劳烦通传一声,卢某备薄酒,特来向晨王殿下谢罪。”

  侍卫审视的目光,在他那双戴着玄色皮手套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终究还是躬身道:

  “世子请稍候。”

  话音未落,一道朱红色的身影已如旋风般从府内冲出。

  少年晨王李承越,停在台阶之上,面若寒霜,一根手指,直直指向卢瑾天,声音里压着怒火:

  “卢瑾天!你还有脸来?”

  “那日若非你纵马惊扰,我岂会误入深山,险些葬身虎口?”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气势咄咄逼人。

  “可你呢?”

  “转眼便没了人影!”

  “说,你这番作为,究竟是何居心?”

  面对质问,卢瑾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立刻深深一揖,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殿下息怒,恕罪!”

  “那日确是瑾天无心之失,惊扰了殿下。”

  他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焦急与后怕:

  “其实……我当时也跟着追进去了,可山里岔路太多,我寻到天色墨黑,也没能寻到殿下踪迹。”

  “后来听闻,殿下为灵狐所救,我……我当即叩谢上天,却又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前来叨扰殿下清修。”

  他侧过身,指向那车好酒,语气愈发诚恳:

  “殿下宽宏大量,未将此事公之于众,这份仁德,瑾天铭记于心,却也愈发愧疚。”

  “今日特备薄酒,只求殿下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瑾天这回吧!”

  说完,他再次长揖及地,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犯了错、诚惶诚恐的晚辈。

  李承越的目光越过卢瑾天,牢牢锁在那车酒坛上,少年人的惊喜毫不掩饰,眼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他脸上的阳光笑容瞬间绽放,再移回卢瑾天时,怒气已烟消云散。

  “看在这车好酒的份上,既往不咎!”

  成了。

  卢瑾天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感激,连忙深揖:

  “谢殿下宽宏大量。”

  果然,天下没有一车好酒解决不了的“酒皇子”。

  李承越已迫不及待地朝侍卫挥手:

  “来人,全搬进去,存到酒窖!”

  侍卫们应声而上,搬酒的忙碌景象让李承越心情大好。

  他忽然拍了拍卢瑾天的肩膀,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趣事:

  “说起来,那日也不能全怪你。”

  卢瑾天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我本未相约,却在岔路口偶遇。”

  “你射下的鸟儿,不偏不倚掉下来,惊了我的马……唉,这谁能想到呢?”

  李承越说得一脸无辜。

  卢瑾天瞳孔微缩。

  他听懂了。

  这哪里是“不能怪他”,这分明是敲打!

  既然箭法能精准射中飞鸟,难道会看不到近在咫尺的人与马?

  这是在暗示,那“无心之失”,他根本不信。

  但他既然给了台阶,自己又岂能不顺着下?

  卢瑾天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愧疚难当的表情,苦笑道:

  “殿下明鉴!”

  “罪臣当时在远处,林密枝繁,只闻鸟鸣,未见殿下龙驾。”

  “一时手痒,竟铸成大错,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罢了罢了。”

  李承越摆摆手,似乎很满意他的“上道”。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你若无事,便请回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进府。

  送一车酒,连门都没让进,就这么打发了?

  卢瑾天心中闪过一丝薄怒,但旋即被压下。

  他脸上笑容不变,急急抬手:

  “殿下且慢!”

  李承越回头,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年关将至,洛水城内百戏杂陈,热闹非凡。”

  “殿下若有雅兴,瑾天愿作陪,为您引路。”

  卢瑾天发出了第二次邀请。

  李承越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好奇,但还是犹豫了一下:

  “……是吗?”

  “正是!”

  “好,那便去看看!”

  少年人的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他习惯性地对侍卫道:

  “你们两个,随行。”

  卢瑾天立刻笑道:

  “殿下,你我二人信步闲游,岂不更自在?”

  “带侍卫,倒像巡街,失了乐趣。”

  李承越却一脸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

  “父皇有旨,无论去哪,必须带侍卫。”

  “否则……”

  他压低声音,做了个“禁酒”的手势,脸上满是“我很无奈但圣旨难违”的表情。

  “这可是关系到我喝酒的头等大事,不敢有违。”

  卢瑾天一怔,随即失笑。

  原来如此。

  他躬身道:

  “原来是圣旨在身,那……请。”

  李承越昂首前行,卢瑾天落后半步,姿态恭顺如影。

  两个侍卫沉默地跟在最后,四人一行,融入了洛水城的喧嚣之中。

  卢瑾天看着前方那道朱红色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这“酒皇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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