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真界裂痕·悟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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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音未绝，紫电如龙，撕裂沉黯天幕。

　　刘周浑身浴血，单膝跪在焦黑的巨岩之上，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第九重天的壁垒方才在狂暴的雷劫下轰然洞开，新生的力量如沸腾的岩浆在干涸的经脉内奔涌，却又被更深的疲惫与虚空感急速冷却。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血污纵横，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穿透弥漫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电弧，望向真界那无边无际、色彩诡谲的苍穹。突破了，真武境九重天。放在那方生养他的小世界，已是踏足云端、俯仰众生的至尊。可在这里，在这广袤、古老、呼吸间都吞吐着洪荒气息的真界，他只觉得自身渺若尘埃。方才那几乎将他彻底撕碎的雷劫，恐怕也只是这浩瀚天地一次微不足道的呼吸。

　　前路，漫漫如永夜，艰难似攀无顶之山。

　　“……不够，还远远不够。”沙哑的自语从喉间挤出，被风吹散。生存，简单的两个字，在此地却需以超越极限的力量去换取。变强，是唯一的路径，别无选择。

　　他艰难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神识内视，丹田内那枚历经九劫洗礼的真丹缓缓旋转，光华却略显黯淡。需要能量，海量的能量，需要感悟，更深层次的感悟。他想起那些流传甚广的双修秘术，据说能借阴阳和合之力快速汲取外界灵气，弥补悟性不足带来的进境迟缓。初入真界、举步维艰时，他不是没有动过念头。但……

　　刘周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味和浓郁灵机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沉静而锐利。他摒弃了那念头。并非假作清高，而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与静坐感悟中，他隐隐触摸到另一条路——这真界的天地法则虽严苛至极，却也纯粹至极。它的浩瀚威压无时无刻不在磨砺着他的神魂，逼迫他的灵识去适应、去解读、去共鸣。他的悟性，在这巨大的生存压力下，竟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变得敏锐、深邃。

　　依赖外物捷径，或许反会蒙蔽这份日益增长的灵觉，失了与这天地至理直接对话的机缘。他信的，是自己于生死间磨砺出的这份悟性，是手中之刀，是心中之道。

　　踏着仍在微微发烫的焦土，刘周一步步走下巨岩。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巩固境界，更需要……寻找新的机缘。真界之大，险地往往伴着大机缘。

　　数日后，一片荒芜嶙峋的血色山脉深处。

　　狂风卷着沙砾，击打在岩壁上，发出鬼哭般的尖啸。这里的灵气异常混乱、暴烈，吸入肺腑都带着刮擦的痛感，寻常真武者绝不愿在此久留。刘周却放缓了脚步，他强大的神识感知到，在这狂暴的灵流乱麻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不寻常的、若有若无的律动。

　　他循着那丝微妙的感应，小心翼翼地向山脉核心区域潜行。越是深入，周遭的景象越发诡异：地面呈现暗红色的琉璃化质地，仿佛被极高的温度灼烧过，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能量火花，不时凭空炸开，发出噼啪轻响。

　　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裂谷前，他停住了脚步。

　　裂谷深处，并非想象中的幽暗。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震撼了他的心神。

　　那是一片空间的伤疤，一道扭曲、模糊、不断变幻形状的“裂痕”。它并非实体，却清晰地烙印在虚空之中，长约数十丈，边缘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七彩流光。透过那裂痕，看不到对面的岩壁，只有一片深邃、旋转的混沌，时而有点点星辰般的碎光闪烁，时而又化作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幽暗。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庞大、精纯、却带着毁灭性气息的能量，正从那裂痕之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与真界的天地灵气碰撞、交融、湮灭，引发周遭空间持续不断的小规模震荡。

　　“这是……空间裂痕？”刘周心头巨震。他在一些古老残破的真界典籍中见过类似记载，乃是世界屏障薄弱处或因惊天大战受损后形成的奇异险地，连通着未知的险境或秘境，能量狂暴，空间极不稳定，真王境以下卷入其中几乎十死无生。

　　但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这种裂痕中渗出的能量，虽暴烈，却无比精纯古老，蕴含着外界难寻的本源气息。而且，裂痕本身的存在，就是空间法则最直观、最狂暴的显现！

　　刘周的心脏怦怦直跳。直觉告诉他，这裂痕对他而言，既是大凶险，亦可能是大造化！

　　他未有丝毫犹豫，当即在距离裂痕数里外的一处相对稳固的巨石后开辟了一个简易洞府，布下几道警示和遮掩气息的简易禁制。他不敢靠得太近，那裂痕周围紊乱的能量流和空间碎片足以轻易撕碎真武境的身体。

　　此后，刘周便在此驻扎下来。

　　每日，他绝大多数时间都用于远远观摩那道空间裂痕。

　　他看那七彩流光的生灭，看那混沌的翻涌，看能量溢出的节奏与轨迹，感受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波动与压迫。他将神识小心地、一丝丝地延伸过去，甫一靠近，便觉如同赤身裸体坠入刀山剑海，被那混乱狂暴的法则之力切割、碾压，痛楚直抵灵魂深处。

　　但他咬牙坚持，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破碎，又一次次地重组。他的神识在这近乎自虐的磨砺下，变得愈发坚韧、凝练，对能量和空间波动的感知也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同时，他运转功法，极其小心地汲取一丝丝从那裂痕中散逸出的、经过真界天地初步“稀释”的精纯能量。这能量入体，如同烧红的烙铁，带来剧烈的痛楚，需以十二分的精神引导炼化，但每炼化一丝，真丹便凝实一分，修为的增长速度远超平日苦修。

　　他的悟性，在这极致的环境压迫下，被激发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往日修炼中诸多晦涩难明之处，诸多功法运行时的滞涩，此刻对照着那空间裂痕处最“原始”最“野蛮”的法则显现，竟纷纷豁然开朗。

　　他甚至不再仅仅满足于观摩能量和空间变化，开始试图去理解那裂痕本身形成的“道理”，去捕捉那混乱表象下可能存在的、属于空间法则的某种“脉络”或“韵律”。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进展微乎其微。空间法则，乃是天地间最玄奥至高的大道之一，岂是区区真武境所能轻易窥探？但他乐此不疲，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

　　一日，正当他如痴如醉地感悟时，怀中一枚得自小世界、许久未有动静的残破古玉，忽然毫无征兆地散发出微弱的温热。

　　刘周一怔，取出古玉。这玉伴随他多年，除了质地坚硬无比外，从未显现过神异。此刻，它那温热的表面，竟隐隐与远处空间裂痕的能量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玉身内部，似乎有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光丝一闪而逝。

　　“嗯？”刘周心中一动，隐隐觉得此物或许不凡，可能与空间之力有关。他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古玉，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沉吟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从那空间裂痕处汲取来的、尚未完全炼化的精纯能量，缓缓渡入古玉之中。

　　嗡！

　　古玉轻轻一颤，那温热感骤然提升，虽仍未有大变化，但刘周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周遭空间波动的感知，似乎敏锐了那么一丝丝。

　　“果然有用！”刘周眼中闪过喜色。这古玉，竟能吸收空间能量，并反哺自身，增强对空间的感知？虽效果微乎其微，却无疑指明了一个方向！

　　他正欲进一步探究，陡然间——

　　轰隆！！！

　　一声远超以往的恐怖巨响从裂谷方向传来，整个大地剧烈摇晃，如同巨兽翻身！

　　刘周猛地抬头，只见那道空间裂痕竟疯狂扭曲、膨胀，七彩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爆闪，裂痕中心那片混沌剧烈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硬挤出来！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不好！裂痕异变！”刘周脸色剧变，想也不想，身形暴退！

　　就在他退后的瞬间，那膨胀到极限的空间裂痕猛地向内一缩，旋即爆发开来！

　　咻咻咻咻——！

　　无数道细小的、扭曲的、灰蒙蒙的“风刃”从中喷涌而出，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思维，所过之处，无论是坚硬的血色岩石，还是扭曲的空间本身，都被轻易地切割、撕裂、湮灭！

　　空间碎片！这是空间裂痕爆发时最可怕的产物！蕴含着一丝破碎的空间法则之力，威力无穷！

　　刘周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疯狂闪避。同时护体罡气全力爆发，九重天真元毫无保留地运转！

　　嗤啦！

　　一道灰影擦着他的左臂掠过，护体罡气如同纸糊一般被切开，衣袖瞬间化为虚无，手臂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边缘处的血肉仿佛直接“消失”了，并且有一种奇异的“切割”之力顺着伤口向体内蔓延，试图继续破坏！

　　刘周闷哼一声，九重天真元汹涌而至，强行磨灭那丝诡异的破坏力，伤口处光芒流转，血肉艰难地开始蠕动愈合。但就这么一滞，更多的空间碎片已然袭至！

　　他瞳孔急缩，危机感攀升至顶点！

　　生死关头，精神高度集中，世界仿佛瞬间慢了下来。那一道道扭曲激射的灰影，在他眼中似乎不再是无法理解的死亡之吻，其飞射的轨迹、周围空间的细微扭曲、能量溢散的模式……与他这数十日废寝忘食观摩感悟的种种细节，骤然产生了玄之又玄的联系！

　　一种福至心灵般的直觉涌上心头！

　　下一瞬，刘周的身体做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他不再一味直线狂退，而是身形以一种极其别扭、却又暗合某种韵律的方式猛地一扭一折！

　　一道从他正面射来的空间碎片，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那冰冷的湮灭气息让他汗毛倒竖！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握刀的手臂无意识地循着脑海中那瞬间捕捉到的、一道空间能量溢散的微妙弧线，挥刀一划！

　　锵！

　　尘封已久的刀锋骤然出鞘，发出一声清越鸣响。这一刀，并非任何已知的招式，轨迹玄异，刀尖震颤间，竟引动了周遭微薄的空间之力，与另一道从侧面袭来的、稍弱一些的空间碎片发生了极其短暂的碰撞！

　　嗡！

　　刺耳的能量嘶鸣响起。那道空间碎片竟被这一刀带偏了丝毫方向，轰击在一旁的地面上，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而刘周则借着这细微的反震之力，身形再次加速，终于彻底脱离了空间碎片最密集的爆发区域，踉跄落地，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左臂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刀，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回过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仍在肆虐、缓缓平复的死亡地带。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知，那福至心灵的身法变幻，那玄异的一刀……

　　他缓缓抬起右手中的长刀，凝视着那平凡无奇的刀锋。就在方才，它触碰到了空间碎片，引动了空间之力。

　　“……不是巧合。”刘周低声自语，心脏因后怕和激动而剧烈跳动。

　　他清晰地把握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灵光！是基于数十日不辍观摩感悟的基础，是在生死压力下悟性的极致爆发！让他短暂地捕捉到了空间能量运行的某种细微“轨迹”，并依此做出了反应，甚至无意识地将一丝感悟融入了刀法之中，产生了奇效！

　　虽然只是皮毛中的皮毛，甚至可能下次就无法复现，但这无疑证明了他的路是对的！单凭悟性，无需外道捷径，他同样能够触及至高法则的门槛！

　　空间裂痕的爆发渐渐平息，恢复了之前那种相对“稳定”的扭曲状态，只是溢出的能量似乎更加狂暴了些。

　　刘周没有立刻调息疗伤，而是强忍着虚弱和痛楚，就地盘坐下来，闭上眼睛，全力回味、推演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感悟，将那种对空间波动的微妙直觉，努力烙印进神魂深处。

　　他知道，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其价值，远超此次冒险所得的任何能量提升！

　　那是通往更强之路的一线曙光，是悟性之道赐予他的珍贵馈赠。

　　直至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吞下丹药，开始处理伤口。目光再次望向那危险而诱人的空间裂痕，已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与热切。

　　前路依旧漫漫，艰难未减分毫。

　　但悟性，便是他手中最利的刀，将为他斩开荆棘，劈开前路迷雾。

　　劫中求生，悟劫而生。

　　刘周深吸一口气，眼神重归沉静，再度沉浸入对那空间裂痕的感悟之中。只是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块微微温热的古玉，脑海中多了一道玄异的刀光轨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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