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 变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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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士邱芝揣着武彦哲递来的户籍残页,

  从京兆府出来时,日头已过了正午。

  街面上热气还没散,青石板被晒得发烫,

  来往行人都拢着袖子快步走,

  唯有挑着担子的货郎,铃铛摇得叮当响。

  他没雇车马,只按着文书记录,往城南的悦来客栈去,

  那是陈禄去年年底刚到京城时,登记在册的落脚点。

  悦来客栈是家老铺子,

  门脸不大,木质招牌被浸得发黑,边角还翘着些木刺。

  推开门,一股混着茶水、饭香的暖气流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在拨弄算盘。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抬头,见邱芝穿着青布长衫,手里攥着卷纸,

  不像是寻常住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

  邱芝走到柜台前,将户籍残页摊开一角,露出陈禄两个字,声音压得低:

  “掌柜的,去年腊月,有没有个叫陈禄的少年来这儿住过?

  江南口音,约莫十五六岁,左手虎口有道浅疤。”

  掌柜的手指顿在算盘上,皱着眉想了片刻,在看到邱芝拍下一两银子后,

  “哦~你说那后生啊!记得,怎么不记得?”

  他放下算盘,从柜台下摸出个泛黄的登记簿,

  翻到去年腊月那一页,指着其中一行:

  “喏,就在这儿,住了整七日。”

  邱芝凑过去看,登记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

  “陈禄两个字写得却格外用力,旁边还画了个小圈,像是特意做的标记。“

  掌柜的对他印象深?”

  “深!”

  掌柜的点头,拿起桌边的布巾擦了擦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那后生看着年纪小,性子却稳得很。

  不像别的少年人,住店时要么吵吵嚷嚷,要么怯生生不敢说话,

  他倒好,每日来柜台要热水,都客客气气的,

  说话条理清楚,眼神也亮,

  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邱芝的眉头猛地皱起来,寻常人家的孩子?

  宫里的陈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沉稳...

  “掌柜的再想想,他住店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比如...和人来往,或者出去过?”

  “来往倒没有,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掌柜的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

  “不过他生得确实好,眉眼清秀,皮肤白,就是看着瘦了点。

  有次店小二还跟我念叨,

  说这后生要是再长开些,怕是比戏楼里的小旦还俊。”

  邱芝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容貌对得上,虎口的疤也对得上,可这性子,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

  他谢过掌柜,揣着登记簿的抄件,又往城西的振威武馆而去,

  之前衙役来报,说查到陈禄曾这儿学过武。

  振威武馆的门脸比悦来客栈阔气些,

  院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门楣上挂着块红漆匾额。

  进了院,就见几个半大的少年正在练扎马步,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一个敢偷懒的。

  院子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拿着长棍指点,

  嗓门洪亮得能震落屋檐上的灰:

  “腰挺直!腿再扎稳些!练武哪有怕累的道理!”

  这应该就是馆长赵蒙了。

  他等赵猛教完徒弟,才上前拱手:

  “赵馆主,在下京兆府邱芝,特来请教一事。”

  赵猛放下长棍,擦了擦额角的汗,打量着邱芝:

  “请教不敢当,先生有话直说。”

  “去年腊月,可有个叫陈禄的少年来馆里学武?”

  邱芝递上抄件,“江南人,虎口有疤,生得清秀。”

  “陈禄?”赵猛眼睛一亮,

  “记得!那小子是块练武的料!”

  他拉着邱芝往旁边的石凳上坐,语气里满是惋惜,

  “可惜只学了半个月就走了,说是要去京城谋差事。

  他身子虽瘦,却有韧劲,

  扎马步能扎一个时辰不晃,学拳也快,一点就透。”

  “他性子如何?”

  邱芝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抄件。

  “性子?”

  赵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想了想道,

  “稳!比馆里那些半大孩子稳多了。

  说话也敞亮,不怯生,

  有时跟我聊起江南的事,条理清楚得很。

  我还跟他说,要是肯留下来学,将来定能有出息。”

  邱芝的眉头紧皱。

  稳、敞亮、不怯生...这些词,和宫中那个陈禄简直天差地别。

  难道真是当了太监,性子就变了?

  “赵馆主,他学武的费用,是自己付的?”

  赵猛笑了笑,往院子东侧努了努嘴:

  “哪用他自己付?是小女青禾瞧着他可怜,

  又觉得他是块料,跟我求情,免了他的学费。”

  邱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裙的姑娘正蹲在廊下喂鸡,

  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白色的绒花,眉眼清秀,动作轻柔。

  他起身走到廊下,对着赵青禾拱手:

  “赵姑娘,晚辈邱芝,想向你打听个人,

  去年腊月在馆里学武的陈禄,你还记得吗?”

  赵青禾停下喂鸡的手,抬起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记得,邱先生想问他什么?”

  “你觉得他性子如何?”

  邱芝尽量让语气平和些,

  “赵馆主说他敞亮,可我听说,他后来去了宫里当差,性子却变得格外怯懦。”

  赵青禾愣了愣,随即蹙起眉头,像是在回忆:

  “怯懦?不像啊...他在馆里时,虽不算特别外向,可也不怯生,只是...他性子有点怪。”

  “怪?”邱芝心里一动,

  “怎么个怪法?”

  “就是...有时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

  练完武就回房待着,谁跟他搭话都只是点头,

  可有时又很健谈,跟我聊江南的梅子酒,聊京城里的戏楼,说得头头是道。”

  赵青禾捡起地上的谷粒,轻轻撒给鸡群,声音轻了些,

  “我还问过他,怎么有时话多有时话少,

  他只笑了笑,没说话。”

  邱芝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健谈,

  在客栈和武馆时沉稳敞亮,到了宫里却怯懦寡言。

  这哪里是性子变了,分明像是两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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