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陈一潇 我要这个

　　惊险的一次是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一辆失控的电动车眼看要撞上一个小孩，桔梗眼神一凝，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辆电动车连同骑手瞬间被一层薄冰冻结在原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仿佛一尊冰雕，连车轮溅起的水花都被冻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违反物理定律的一幕。

　　“我阻止了。”桔梗一脸平静地对我解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头皮发麻，几乎是扑上去，趁着没人反应过来或者说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忙脚乱地运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强行震碎寒冰，同时用催眠暗示混淆了骑手和周围少数几个目击者的短期记忆。

　　“祖宗！我的魔神祖宗！”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这里是人间的帝都！不能随便用法术！尤其是这种当街把人冻成冰棍的法术！会引起恐慌的！会被请去局里喝茶的！”

　　桔梗看着我焦急的样子，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解：“解决问题效率最高即可。为何要顾虑别人的看法？”

　　我：“……” 我感觉心好累。

　　终于，在我心力交瘁，快要忍不住把她打晕拖回基地的时候，桔梗停在了一家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商场橱窗前。

　　橱窗里，模样精致的机械模特穿着最新季的时装。

　　这一次，她没有问问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橱窗内璀璨的灯光和华美的衣物，看了很久很久。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过玻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我从未见过的……迷惘？

　　“这些……衣服，”她轻声开口，声音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些，“没有防御符文，没有属性加持，材质也很脆弱……为什么，要做得如此……复杂和鲜艳？只是为了……好看？”

　　我愣了一下，看着橱窗里那些设计感十足、色彩斑斓的衣裙，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在魔渊，力量为尊，实用至上。衣物或许有强大的防护力，或许能增幅魔力，但绝不会仅仅为了“好看”而存在。这种纯粹基于审美和情感的需求，对她来说，或许是陌生而难以理解的。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玻璃上她那张绝美却带着一丝困惑的倒影，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对很多人来说，‘好看’……本身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穿上喜欢的衣服，心情会变好，这……大概也是一种能量吧。”我试图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桔梗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头看向我，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星海：“就像……你喜欢看我穿那件白色的裙子？”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我……那个……我不是……我没有……”

　　桔梗看着我瞬间涨红的脸和语无伦次的样子，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弯了一下，然后转回头，再次看向橱窗里一条冰蓝色的、缀满碎钻的长裙。

　　“进去看看。”她说着，语气不容置疑，率先向商场大门走去。

　　我看着她消失在玻璃门后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座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巨大商场，突然有种预感——我这趟“回程”，恐怕要比在魔渊血战还要艰难得多。

　　桔梗的脚步停在了一家装潢雅致、透着浓郁民族风的店铺橱窗前。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定了橱窗最中央模特身上穿着的一条长裙。

　　那是一条以靛蓝为底、刺绣着繁复而鲜艳纹样的长裙。裙摆宽大，袖口和衣襟处点缀着细密的银饰和小巧的铃铛，布料是带着天然肌理的苎麻，透着一种原始而热烈的生命力。阳光透过橱窗玻璃洒在银饰上，反射出点点碎光，映在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涟漪。

　　这条裙子……像极了当年在赤磷村，那个失去记忆、如同白纸般纯净的她，在篝火旁踏着笨拙而欢快的舞步时，身上穿着的那一条。那时的她，眼神清澈，笑容纯粹，会为了一串糖葫芦而雀跃，会拉着我的衣角，用生涩的语调叫我“一潇哥哥”……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喧嚣的商场、琳琅的商品、往来的人群……一切背景都模糊褪色，只剩下橱窗里那条静静悬挂的裙子，和橱窗外那个同样静静站立、仿佛被抽离了神魂的魔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指尖微微蜷缩，似乎想要触碰那记忆中的纹路。那双总是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冰冷的眼眸，此刻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脆弱的迷惘与……追忆。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有些发紧，有些酸涩。赤磷村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段短暂却纯粹的时光，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不带任何算计与对抗的平静。

　　许久，桔梗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梦呓般的飘忽，却又异常清晰地下达了指令：

　　“陈一潇，我想要这个。”

　　没有疑问，没有探究，甚至没有询问价格。就像在魔渊时，她看中了某件蕴含空间之力的珍宝，直接下达命令一样理所当然。

　　我猛地回过神，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好。”

　　走进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精致。柔和的灯光，淡淡的熏香，每一件衣物都像是独立的艺术品被精心陈列。一个穿着得体、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店员微笑着迎了上来，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快速扫过。

　　我的衣服刚换过，但也就是普通的休闲装，身上还带着伤后的疲惫和风尘仆仆。桔梗虽然容颜绝世，气质超凡，但那身临时换上的衬衫牛仔裤风衣，在这种高端民族服饰店里，显然算不上“目标客户”的打扮。

　　“两位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店员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但眼神里的热度已经降了几分。

　　我直接指向橱窗里那条靛蓝色绣花长裙：“麻烦把那件拿下来，我们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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