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寝宫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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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始终沉默如影的夜枭身上。

  “夜枭。”

  听到我的声音,夜枭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起身,躬身道:“陛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常年游走于黑暗中的阴冷。

  “坐。”我示意他,等他重新坐定,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你手下的‘夜枭小队’,规模要扩大。不是小打小闹,是成倍,乃至数倍的扩张。”

  夜枭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两点幽光闪烁了一下:“请陛下明示。”

  “朕要你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一个只对朕负责,监察整个地府的机构。名字……你自己想,类似阳间古时的皇城司、内卫、或者锦衣卫,明白朕的意思吗?”

  玄阴的呼吸几不可闻地一滞。

  墨鸦猛地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厉魄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他而言,更强的军队和更有效的监察机制,都是提升战斗力的手段。

  夜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命令的重量,然后沉声道:“明白。监察百官,刺探情报,肃清内患。”

  “不止。”我摇了摇头,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这个新机构,明面上的职责是配合墨鸦和厉魄。”

  我指了指旁边的两人,“你的人,要能伪装成最普通的亡魂,混迹在市井街巷,茶楼酒肆;也要能伪装成最低等的军士,待在军营角落。他们的任务,是带头鼓吹‘奉献’与‘牺牲’精神,用各种方式,引导舆论,让墨鸦宣扬的那套东西,能最快速度地被接受。”

  墨鸦闻言,脸色微微发白。他明白了,我这不仅仅是宣传,是要用“托儿”和暗中的手段,强行将这种观念灌输下去。

  我无视了他的反应,继续对夜枭说,语气变得冰冷:“而暗地里,这才是你机构的核心——如果发现有人公开抵制这种精神,散布消极言论,或者……对朕的这项国策阳奉阴违,无论他是高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查实之后,不必公开审判,暗中处理掉。找个合理的借口,或者干脆让他们‘失踪’。朕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期。”

  偏殿内落针可闻。就连厉魄,也感受到了这话语里透出的血腥味。这已不仅仅是备战,更是一场对地府思想的全方位清洗和掌控。

  夜枭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道:“臣,领旨。机构名称,暂定为‘幽冥暗卫’,如何?”

  “随你。”我点了点头,“人员选拔、训练、安插,朕给你全权。资源向玄阴申请,他会全力配合。朕只要结果,要地府上下,只有一个声音!”

  “是!”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他天生就属于黑暗,这个任务,正合他的胃口。

  最后,我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玄阴。他才是地府实际上的大管家,我需要他统筹全局。

  “玄阴。”

  “臣在。”玄阴起身,恭敬行礼。他比墨鸦和厉魄都更老练,此刻脸上虽然也凝重,但更多的是思考。

  “朕回来了,”我看着他,“但地府一应具体政务,朕没那么多精力事事过问。你依旧监国,总揽全局。”

  “臣惶恐,必当竭尽全力。”玄阴低头道。

  “但眼下,”

  我话锋一转,“朕刚才交代给墨鸦、厉魄、夜枭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你要居中协调,确保他们三方能够紧密配合,资源优先供给,任何环节不得有误。朕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地府变成一台高效运转、上下齐心的战争机器!明白吗?”

  玄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臣明白。陛下所虑者远,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臣会确保墨鸦大人的舆论引导、厉魄将军的整军备战、夜枭大人的监察肃反,三者并行不悖,且相互支撑。”

  “很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玄阴果然一点就透,有他坐镇,我能省心不少。“具体如何操作,你们四人下去后细细商议,拿出个详细的章程给朕过目。朕只要结果,过程,你们自己把握。”

  四人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命令已经下达,但我看着他们虽然领命,眼中却难以掩饰的浓浓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知道不给他们一个解释,恐怕执行起来会心存芥蒂,甚至可能出岔子。

  毕竟,我要求做的事情,在看似和平的地府,实在太反常了。

  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惫和凝重。这个表情半真半假,疲惫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表演,为了给接下来的话增加分量。

  “朕知道,”我开口,打破了偏殿内压抑的沉默,“你们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甚至觉得朕有些……小题大做,或者不近人情。”

  墨鸦下意识地想开口否认,我抬手制止了他。

  “让你们疑惑是正常的。”我语气沉重,“因为朕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事,关乎地府,乃至三界的存亡。”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四人耳边炸响。就连最沉得住气的玄阴,瞳孔也骤然收缩。

  “三界,出问题了。”我缓缓说道,目光扫过他们震惊的脸,“是大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斟酌着用词,将“虚空”的存在以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讲述出来。

  我没有描述前线那种血肉磨盘般的惨烈,没有提及天道轮回可能重置的终极恐怖,更没有说连刘备、赵云那样的存在都选择了自爆牺牲。我只是说,天界之外,出现了一种名为“虚空”的异常力量,这种力量冰冷、死寂,能够侵蚀存在,扭曲认知,极其难缠。

  “天界现在已经在大规模作战了,”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性,“战况……很激烈。损失不小。”

  我刻意将虚空的威胁说得轻描淡写了一些,只说它是一种“难缠的域外力量”,重点强调其“侵蚀”和“难以彻底消灭”的特性。我不能吓破他们的胆,未战先怯,那一切准备就都白费了。

  “目前,根据朕所知,人界和咱们冥界,还没有发现明确的虚空侵蚀地点。”我话锋一转,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但也将紧迫性摆了出来,“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是安全的。虚空无孔不入,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找到冥界的薄弱点渗透进来。”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趁着虚空还没来,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地府治下所有的力量!练兵、统一思想、肃清内部!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冥界遭受虚空侵蚀的时候,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去守护我们的家园!”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不是靠朕一个人,或者靠你们几个大能就能解决的事情!这需要地府上下,亿万元魂,众志成城!需要每一个人都愿意奉献,敢于牺牲!否则,等待我们的,只有被侵蚀、被同化、彻底消失的下场!”

  玄阴、墨鸦、厉魄、夜枭,四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成了恍然,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觉悟和凝重。他们终于明白了我为何如此急迫,为何要采取这些看似不近人情的手段。

  “陛下……”玄阴声音有些干涩,他起身,深深一躬,“老臣……明白了。陛下深谋远虑,为地府存续计,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壮士断腕!老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完成此千秋大业!”

  墨鸦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文人式的决然:“臣亦明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臣定当引导舆论,凝聚民心,为地府铸就精神长城!”

  厉魄单膝跪地,甲胄铿然:“末将愿为陛下先锋!三月之内,必练出铁军!虚空若敢来犯,必叫其有来无回!”

  夜枭依旧站在那里,但周身的气息更加阴冷坚定:“幽冥暗卫,将成为陛下最锋利的刀,最黑暗的盾。任何阻碍,皆可清除。”

  看着他们终于理解了(或者说,接受了我给出的解释),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画饼和适当的恐惧,是驾驭手下最有效的工具之一。

  “好!”我再次将他们扶起,“有尔等辅佐,朕心甚安。记住,此事乃最高机密!仅限于你们四人知晓,绝不可外传!若让朕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引起恐慌,休怪朕不讲情面!”

  我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带着森然的杀意。这不是演戏,这是必要的警告。

  四人凛然,齐声道:“臣等以魂灵起誓,绝不外泄!”

  “去吧。”我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些许疲惫,“立刻着手去办。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等告退!”

  玄阴带着墨鸦、厉魄、夜枭,躬身退出了偏殿。沉重的殿门缓缓关上,将外界隔绝。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偏殿中,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表演带来的热度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冥界,对我来说,确实有“家”的感觉,因为有苏雅,有这些还算得力的手下,有这份掌控一切的权力。

  但本质上,它又何尝不是我应对三界危局的资本和屏障?这里的亿万元魂,他们的愿力,他们的牺牲,都将成为我对抗虚空、乃至未来可能与杨戬或天庭博弈的筹码。

  乐于奉献?敢于牺牲?

  呵,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这盘棋的棋子们,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更心甘情愿地被消耗掉罢了。

  我内心嗤笑一声,并无多少负罪感。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残酷,想要活下去,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而我很庆幸,现在有资格决定让谁去付出这个代价。

  至于虚空真正的恐怖……等他们真正面对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我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冥界永恒灰暗的天空。

  酆都城的喧嚣似乎还在远处隐隐回荡,但那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此刻感觉已经如此遥远。

  风暴,正在逼近。而我,必须确保我的冥界,能在风暴中……存活下来,或者,至少能为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和筹码。

  转身,我走向通往寝宫的方向。苏雅还在等着我。至少在她身边,我可以暂时卸下这幽冥大帝的面具,做回片刻的李安如。

  接下来的日子,地府这台庞大的机器,将在我的一声令下,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节奏运转起来。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离开森罗偏殿,那套属于幽冥大帝的威严外壳仿佛还粘在身上,带着偏殿里特有的阴冷和权谋的气息。

  穿行在回廊宫阙之间,两侧侍立的鬼宫女官无声跪拜,她们的身影在幽暗的宫灯下拉得很长,像一幅幅静止的剪影。

  这份极致的尊荣和寂静,反而让我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方才对玄阴他们下达命令时的那种决绝和算计,像潮水般稍稍退去,露出底下更为复杂难言的心绪。

  寝宫所在的区域要温暖许多,幽冥特有的阴气被阵法调节得恰到好处,甚至还点缀着一些能散发柔和光晕的冥界植物。苏雅喜欢相对明亮些的环境,这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走到宫门前,守在门外的侍女无声地行礼,为我推开沉重的殿门。

  殿内,苏雅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冥帛书卷,但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字上,而是望着窗外冥界那轮永恒的、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冥月。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但那笑意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回来了?事情都交代完了?”她放下书卷,起身迎了过来。

  “嗯。”我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冰冷的冥茶,一饮而尽。茶水带着一股特有的阴寒,顺着喉咙滑下,让有些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

  苏雅走到我身后,双手轻轻按在我的太阳穴上,指尖带着她枯寂净流特有的、能安抚魂灵的温和力量。她的手法很轻柔,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看你的样子,事情不简单?”她轻声问道。

  我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将方才在偏殿对玄阴、墨鸦、厉魄、夜枭四人的布置,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从让墨鸦宣扬牺牲奉献精神,到令厉魄极限练兵,再到赋予夜枭成立“幽冥暗卫”监察肃反的权力,以及我对他们给出的关于“虚空”威胁的解释。

  我说的时候,语气尽量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雅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我说完,寝宫内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冥界特有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苏雅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安如,你现在……真的像一个皇帝一样了。”

  我愣了一下,没太理解她这话里的深意,还以为她是在调侃我方才发号施令的派头。

  我甚至有些得意,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她:“怎么?是不是感觉到朕有种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苏雅看着我嬉皮笑脸的样子,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那笑容很快便收敛了。

  她走到我对面坐下,拿起茶壶,重新给我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而缓慢。

  她把茶杯推到我面前,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直视着我的眼睛:“你原来才知道虚空的时候,对普化天尊是怎么说的?你说他们有什么资格,用‘大义’的名字,在人间实行‘人格替换’,汲取凡人的本源力量?你当时对天庭对抗虚空,却在人间造成大规模死亡、企图颠覆冥界的行为,是非常愤慨和不齿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苏雅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慢慢刺破我刚刚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你一直说,你绝不会认可那种用‘大义’将无辜之人强行绑架到自己的战车上,并且视他们的性命如草芥的行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有些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可是安如,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统一思想,鼓吹牺牲,暗中清除异己,为了应对一个他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的威胁,而将他们所有人都推向一个预设的、需要奉献一切的轨道——这听起来,和天庭、西天的做法,本质上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想用喝茶来掩饰内心的震动。

  茶水入口,却感觉比刚才更加苦涩冰冷。

  我咽下茶水,放下杯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眶,试图辩解:“苏雅,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跟虚空真刀真枪作战过的!你知道虚空有多么恐怖!如果虚空真的来袭,我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难道要等到大难临头,大家一盘散沙,任由虚空吞噬吗?”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如果三界最终战败,那些你口中的‘无辜之人’,难道会死得更有尊严、更不憋屈吗?苏雅,三界倾覆之时,再无无辜之人!所有人都身在局中!”

  苏雅静静地看着我激动地辩解,没有打断。

  等我稍微平静下来,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虚空的恐怖,我也亲身经历过。我的意思,并不是完全否定你现在做的这些。特殊时期,用一些特殊手段,我……可以理解,甚至某种程度上认可。”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但是安如,我想说的是,那些酆都城的百姓,那些地府的子民,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的舆论引导,被你的荣誉奖赏激励,被你的暗中手段胁迫……他们被你当成了棋子,甚至可能是未来的炮灰。而他们现在,却还对你感恩戴德,真心实意地爱戴你,称你为陛下,为大帝。”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像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他们愿意为你去死,是因为他们相信你能带给他们安宁和希望。但他们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奉献’号召,背后是你冷静的算计和引导。以后,可能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们会高喊着‘大帝万岁’、‘地府万岁’,怀着对你的无限忠诚冲向死亡。而你……”

  苏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痛心:“而你,在布置这一切的时候,在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却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挣扎。你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安如,这不对。你的心变了,你看待事情的方式,越来越像一个纯粹的上位者,一个……视众生为棋子的神只。当然,你本来就是冥界之主,在人间也近乎无敌。可是,如果有一天,人间也出现了虚空侵蚀,情况危急到需要快速获得巨大力量时,你会不会也像天庭那样,毫不犹豫地通过某些手段,哪怕……是屠戮凡人,来壮大你自己,或者保全冥界?”

  我张了张嘴,想立刻反驳,想告诉她我不会,我和天庭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神佛不一样!

  但苏雅抬起手,制止了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她的眼神充满了了然和一丝悲哀:“现在不用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如。我了解你,比你自己可能更了解现在的你。我也知道,如果真到了那种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了你在乎的人,为了你认为更重要的‘大局’,你……会做出哪种选择。就像你现在对地府做的一样。”

  我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哑口无言。

  她的话,像一面冰冷清晰的镜子,猛地摆在我面前,让我看到了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的内心。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静,那种将亿万元魂视为筹码的漠然……这些是什么时候,悄然取代了最初那份对不公的愤怒和对弱者的怜悯?

  是经历了太多背叛和牺牲?是背负了太重的责任和压力?还是……拥有了绝对权力之后,自然而然的蜕变?

  我不知道。

  苏雅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她站起身,背对着我,望向窗外的冥月,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安如,我……我想自己冷静几天。你……陛下,请去别处休息吧。”

  她甚至用上了“陛下”这个疏远的称呼。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又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一阵阵的晕眩感袭来。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出了寝宫。沉重的殿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将我和苏雅,以及那份曾经的默契与温暖,彻底隔绝开来。

  站在冰冷的宫廊下,冥界的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抬头望着那轮虚假的冥月,心中一片迷惘。苏雅的话,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中回荡。

  “你的心变了……”

  “你看待事情的方式,越来越像上位者了……”

  “如果人间也……你会不会……”

  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我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

  权力、责任、生存、道德……这些词汇在我脑中疯狂碰撞,搅得我天翻地覆。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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