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毛骧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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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狱的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蒋瓛手里的烙铁刚从火盆里抽出,通红的烙铁映着他冷硬的脸,面前几个锦衣卫校尉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衣袍早已被血浸透。

  “毛……毛大人!救救属下啊!”一个校尉见毛骧进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喊,“咱们可是跟着您从应天府一路拼过来的兄弟!当年您在北平遇袭,还是属下替您挡过一箭啊!”

  另一个被打得牙咧嘴的校尉也跟着嘶吼:“毛大人!是蒋佥事故意针对咱们!他就是想借着浙东的事削您的势力!您可不能看着兄弟们被活活折磨死啊!”

  他们挣扎着想要靠近,铁链拽得“哗啦”作响,脸上又是鼻涕又是血,哪还有平日作威作福的模样,只剩下乞饶的狼狈。

  蒋瓛瞥了毛骧一眼,将烙铁“咚”地按在旁边的铁架上,火星溅起:“毛大人来得正好,这些人嘴硬得很,不如您来问问?”

  毛骧站在阴影里,目光扫过那些哭喊的面孔,当年替他挡箭的校尉肩膀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箭杆——那是去年北征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成了求饶的筹码。

  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在阴森的诏狱里格外刺耳:“挡箭?当年北平城外,你为了抢功,故意延误了半个时辰的援军,差点让我全军覆没,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说着,他抬脚踹向旁边一个校尉的膝盖:“还有你,上个月在苏州强抢民女,以为瞒着就能过去?真当锦衣卫的眼线是摆设?”

  求饶声戛然而止,几个校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毛骧走到蒋瓛身边,拿起那柄通红的烙铁,眼神比烙铁更冷:“别跟我提兄弟情分,锦衣卫的规矩里,从来没有‘例外’二字。”

  他将烙铁猛地按向刑架的铁柱,“滋啦”一声,白烟冒起,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

  “说不说?”毛骧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是自己招认所有罪状,还是让蒋佥事陪你们慢慢‘聊’?”

  刑架上的校尉们看着那冒着白烟的烙铁,终于崩溃,哭喊着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蒋瓛站在阴影里,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老茧。

  看着毛骧面无表情地让人把那几个哭喊的校尉拖下去——其中两个还是当年跟着毛骧一起入的锦衣卫,此刻却成了阶下囚——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毛大人倒是舍得。”蒋瓛慢悠悠地擦拭着手里的烙铁,声音里带着点似笑非笑,“这些人跟着您出生入死,说弃就弃了?”

  毛骧转过身,玄色蟒纹袍角扫过地上的血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锦衣卫里,从来没有‘舍得’二字,只有‘该’与‘不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向蒋瓛,“蒋佥事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清点一下刚抄没的赃物,别在这儿磨嘴皮子。”

  蒋瓛低头笑了笑,没接话。

  心里却在盘算:毛骧这一手看似利落,实则把自己架在了火上——今日能自断臂膀,明日就可能为了自保牺牲更多人。

  这些被他送进诏狱的校尉背后,多少牵扯着京里的人脉,这笔账,总会有人记着。

  他将烙铁放回火盆,火星溅在青砖上,像极了他心里燃起来的那点心思。

  只要盯紧了,总能等到毛骧脚下打滑的那天。

  到时候……蒋瓛摸了摸腰间的腰牌,指腹在“锦衣卫”三个字上碾了碾,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此事之后,朱元璋召蒋瓛议事的次数明显勤了。

  有时是深夜在御书房,有时是清晨在文华殿,连朱标都打趣说“蒋佥事的靴底快磨穿了”。

  蒋瓛倒也识趣,每次回话都条理分明,问一句答三句,连朱元璋没问到的细节都一并说清,末了总不忘补一句“毛指挥使经验老到,这些事原该请教他的”,可朱元璋总摆摆手:“你办得挺好,不用问他。”

  毛骧在指挥使任上坐得越发不是滋味。

  那日在宫门口撞见蒋瓛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个明黄封皮的册子,见了他只略一点头便匆匆离去,连往日那声“毛大人”都省了。

  回府的路上,马夫低声说:“大人,最近蒋佥事的轿子总往宫里跑,比您勤多了。”毛骧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有次议事,朱元璋指着浙江的卷宗问毛骧:“沿海卫所的军粮亏空,你查得如何了?”

  毛骧刚开口说“正在核对账目”,朱元璋就皱了眉:“蒋瓛,你说说。”

  蒋瓛立刻出列,从袖中掏出个小本子:“臣查了三个月,发现临海卫的粮官用陈年米充新粮,账面还做了假,这里有他们的交割记录……”

  说得头头是道,连粮袋上的编号都记了下来。

  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末了只对毛骧丢下句“办事利索点”,便让蒋瓛跟着去偏殿详谈。

  毛骧站在原地,看着蒋瓛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是朱元璋当年赐的,说“见玉如见朕”,如今却觉得有些硌手。

  下属来报事,他总忍不住迁怒:“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何用!”

  话一出口又后悔——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夜里喝闷酒,夫人劝他:“都是为陛下办事,谁多跑几趟少跑几趟,有什么要紧?”

  毛骧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你不懂……这不是跑几趟的事。”

  他想起刚当指挥使那会儿,朱元璋总拍着他的肩膀说“毛骧办事,朕放心”,如今这话,怕是转口说给蒋瓛听了。

  蒋瓛倒依旧恭敬,见了他仍规规矩矩地行礼,汇报工作时也总把“毛大人指导有方”挂在嘴边,可那眼神里的坦然,比任何炫耀都更让毛骧难受。

  就像揣着块冷石头,白天硌着,夜里也硌着,连梦里都是朱元璋对着蒋瓛笑,自己站在阴影里连话都说不上。

  有次朱元璋在朝堂上问起浙东清查逆党的事,毛骧正想回话,朱元璋却先对蒋瓛抬了抬下巴:“你来说。”

  那一刻,毛骧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像被踩碎的瓷片,扎得慌。

  散朝时,蒋瓛走过来,递给他一块醒酒石:“大人近日似是睡眠不佳,这石头能安神。”

  毛骧接过,指尖冰凉,那石头滑溜溜的,握在手里却像握着团冰。

  他望着蒋瓛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锦衣卫衙门的梁木,好像悄悄换了根支柱,而自己这根旧柱子,怕是要被风雨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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