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深巷棋枰劫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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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切过“棋盘巷”的青石板,将巷尾那棵老榆树下的石桌洗得油亮。石桌上刻着纵横十九道棋路,边角处的“天元”位被人用指尖磨得光滑,像是藏着无数局未了的棋。梅超风立在巷口的茶摊旁,望着那石桌旁围坐的七八个汉子,他们指间的烟杆在雨雾中明明灭灭,映得脸上的刀疤愈发狰狞。“师姐,这些人看着不像善茬。”程瑶迦将油纸伞往梅超风这边倾了倾,伞沿的水珠滴在她佩剑的鲨鱼皮鞘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瞥见其中一个独眼汉子腰间的玉佩,玉上刻着半枚棋子,与去年在落子巷见过的“七星赶月”残谱上的印记一般无二。
梅超风的目光落在石桌中央的棋盘上。黑白棋子正杀得难解难分,黑子已将白子的大龙围得只剩一口气,却在“三三”位留着个诡异的空当,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她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桌边缘敲击,节奏竟与石桌上棋子落盘的脆响暗合:“这棋下得怪,像是在赌命。”
话音未落,独眼汉子忽然将烟杆往石桌上一磕,火星溅在白子的“眼位”上:“柳先生,这手棋您要是应不上,可就得认栽了。”他脚边的麻袋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里面捆着个人。
石桌对面的青衫书生放下手中的白子,指尖在棋盘上悬了许久,最终落在那处空当。“李帮主,”他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这棋您赢了,但麻袋里的人,能否容在下带走?”
“带走?”独眼汉子冷笑,一脚踹在麻袋上,“他偷了丐帮的《棋经》,还想活着离开?柳先生,您还是想想自己吧——当年您爹用这‘七星赶月’赢了我丐帮的总舵,今日我赢了您,这棋盘巷的地盘,该换个主人了。”
梅超风端起粗瓷碗,茶水上的浮沫在她吹气时散开,露出碗底的“残”字——这是江湖人暗语,意为“有旧怨未了”。她将茶钱放在桌上,铜钱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恰好盖过麻袋里的又一声呜咽。
程瑶迦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桩旧事,附在梅超风耳边轻声道:“师姐,这柳先生怕是‘棋仙’柳轻侯的儿子。当年柳老英雄用一局棋赢了丐帮的盐路,却在次年暴毙,死前只说‘棋中有劫’。”
“劫”字刚出口,石桌旁的汉子们已拔刀出鞘。独眼汉子将麻袋往肩上一扛:“柳先生,对不住了!”转身就要走,却被梅超风的软鞭缠住了脚踝。
“丐帮的规矩,何时变得这般龌龊?”梅超风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三分寒意,“用活人当赌注,与匪类何异?”
软鞭上的倒刺划破了独眼汉子的裤腿,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与雨水融成淡淡的红。他身后的汉子们挥刀便砍,刀锋在雨雾中划出蓝汪汪的弧线,显然淬了毒。
程瑶迦长剑出鞘,剑光如白蛇出洞,瞬间挑飞三柄钢刀。她剑锋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剑脊流下,在石缝中汇成细小的溪流:“光天化日,竟敢私刑逼供,眼里还有王法吗?”
梅超风的软鞭如灵蛇游走,缠住第四人的手腕时忽然转向,鞭梢卷住麻袋的绳结,轻轻一扯便解开了。麻袋里滚出个少年,衣衫被血浸透,怀里却紧紧抱着本泛黄的书,正是那本《棋经》。
“爹!”少年扑向青衫书生,《棋经》从怀中滑落,书页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药方——上面的字迹,与柳轻侯当年写给黄药师的求救信一般无二。
独眼汉子见少年逃脱,挥刀直扑梅超风:“臭娘们,敢管丐帮的事!”刀风裹挟着毒雾袭来,梅超风足尖一点石桌,身形如柳絮般飘起,软鞭回卷,正缠住他持刀的手腕。
“你可知柳老英雄为何暴毙?”她将软鞭往回收紧,独眼汉子的钢刀离自己咽喉越来越近,“他在棋谱里藏了你们走私私盐的账目,你们怕事情败露,才用毒酒害死了他。”
这句话如惊雷落地,独眼汉子的脸瞬间煞白。青衫书生拾起《棋经》,抖落的书页间飘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某年某月某日,丐帮用盐船运毒的数量,末尾的签名,正是独眼汉子的本名“李三疤”。
“这不可能!”李三疤挣扎着怒吼,“当年的事明明……”
“明明被你们嫁祸给了白驼山,对吗?”梅超风的软鞭又收紧半寸,“柳老英雄的棋里,藏着三劫连环——盐路是一劫,毒盐是二劫,你们灭口是三劫。今日这局棋,该解劫了。”
雨势渐大,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巷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竟是丐帮的执法长老带着弟子赶来。他看着地上的账目,又看了看李三疤,最终对着梅超风拱手:“梅女侠,多谢您揭穿这败类的真面目。”
原来柳轻侯当年察觉丐帮内部有人用盐船运毒,便将证据藏在《棋经》里,想用棋局暗示江湖同道,却被李三疤灭口。少年为替父翻案,偷出《棋经》欲寻证物,反被李三疤抓住。
青衫书生抱着少年,泪水混着雨水落在《棋经》上:“爹,您看,有人为您作证了。”他将账目交给执法长老,“这些证据,足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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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疤被丐帮弟子押走时,仍在嘶吼:“那盐路本就该是我的!柳轻侯凭什么用一局棋抢走它!”
梅超风望着他的背影,将软鞭缠回腰间:“他不懂,柳老英雄赢的不是盐路,是公道。就像这棋,劫活的不是棋子,是人心。”
雨停时,巷口的老榆树下,青衫书生正教少年摆那局“七星赶月”。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棋盘上的水珠里,折射出七彩的光。程瑶迦捡起地上的一枚白子,发现上面刻着个极小的“生”字。
“师姐,”她将白子递给梅超风,“这棋里的劫,终究是解开了。”
梅超风捏着那枚白子,指尖传来玉石的温润。“解不开的,从来不是棋劫,”她望着远处的炊烟,“是人的贪念。就像这雨,能洗去棋盘上的血污,却洗不掉心里的黑。”
执法长老送来两匹快马,马背上的行囊里,装着柳轻侯当年未下完的棋谱。“梅女侠,”他望着石桌上的残局,“这棋盘巷,以后该叫‘清棋巷’了。”
两人策马离开时,青衫书生与少年正在石桌上重摆那局“七星赶月”。阳光穿过老榆树的枝叶,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是无数未落的棋子,在等待着下一个解劫的人。
程瑶迦回头望去,忽然在风中吟道:
“雨打棋枰劫未消,黑白子落见腥飙。
手谈原是江湖事,心算偏藏鬼魅招。
鞭影疾,剑光摇,终教公道见晴霄。
莫言一局空成败,能解人间劫数高。”
梅超风勒住马缰,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棋子落盘声,忽然觉得这雨声、棋声、马蹄声,竟像是在合奏一曲——曲中没有胜负,只有无数个待解的劫,和无数个不肯认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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