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觉醒带着亿万年宿怨

　　苏晚的意识被一片黑暗裹胁。那黑暗中，恒星在诞生，然后熄灭。生命从单细胞形态萌芽，无数文明兴衰更替。一股无尽的爱恨、生与死的洪流冲击着她。那股疲惫感随之而至。苏晚听见一个浩瀚的声音低语：“我累了……人类，你们也一样。”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揉捏、拉扯。巨大的愤怒紧随疲惫。这种愤怒并非针对人类，而是指向一种更古老、深层的“压抑”。一个外来意志正试图唤醒它。

　　赵文渊的笑声戛然而止。李默手中的蓝白能量核心，毫不犹豫地插入“地球神”心脏的位置。一股无形轰鸣声爆发。神殿被撕裂了。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它混合着原始生命力、混沌能量和高度压缩的数据流。赵文渊的数字幽灵在光柱中扭曲尖叫。它试图逃逸，被爆发出的地球梦境能量撕扯吸收。只剩下零星破碎的代码。

　　“啊！”苏晚的身体猛地抽搐。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主控室内的蓝白色光门稳定旋转。顾沉的声音从光门后传来，听上去疲惫。

　　“苏晚的故事病毒起了作用。我的混沌和弦也稳住了第一波冲击。”顾沉说。

　　神殿在爆炸后没有消失。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巨大的石化根系拔地而起。它直插云霄，变成一片幽光的森林。

　　“苏晚！”李默冲到苏晚身边。他扶住苏晚的肩膀。

　　苏晚大口喘气。她的瞳孔中映出古老悲悯的星空。“它醒了。”她声音发抖，“它不是要毁灭。它是在……寻找。”

　　“寻找什么？”李默问她。

　　猎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头儿，全球网络乱套了！”猎鹰的语速很快。“到处都是梦境回声。人们经历着幻觉。有人闻到史前森林的气味。有人听到冰川融化的轰鸣。还有古老生物的低吼声。小范围骚乱正在爆发。”

　　“有伤亡吗？”李默问。

　　“目前没有。”猎鹰说，“只是混乱。人们很困惑。他们以为自己闻到了泥土和血腥味。”

　　“报告。”猎鹰的声音继续传来。“城市公园的植物疯长。它们长成螺旋形态。河流里的鱼类发出微弱电流。这和地球磁场同步了。”

　　“这是好事吗？”李默问苏晚。

　　苏晚摇了摇头。她的脸色仍然苍白。

　　“头儿，残存的时序议会数字签名出现了。”猎鹰说，“他们正在利用地球梦境的混乱能量。他们试图渗透全球数字基础设施。他们似乎在寻找某种特定的频率。”

　　“妈的。”李默骂了一句。“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李默。”顾沉的声音响起，“地球的愤怒。它并非指向人类。”

　　“那是什么？”李默问。

　　“是一种古老、深远的压抑。”顾沉说，“这种压抑，正被某个外来意志试图唤醒。”

　　李默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窗外那片诡异的雨林。

　　“猎鹰。”李默说，“立即撤离非洲现场。”

　　“墨子号怎么办？”猎鹰问。

　　“改装成移动全球观测站。”李默说，“向联合国提出申请。设立全球生态观察区。”

　　“我们会得到批准吗？”猎鹰有些担忧。

　　“我们需要时间。”李默说，“为下一步行动争取政治空间。”

　　苏晚的意识深处出现一个声音。那股愤怒不是针对她。那是地球在对抗某种强行施加在它身上的“平静”。

　　“墨子号”飞离非洲大陆。从高空俯瞰，整片雨林已被那扭曲的石化根系神殿吞噬。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脉冲波从地球深处发出。它开始向全球扩散。城市中，建筑表面浮现出古老符文印记。像沉睡的皮肤被唤醒。

　　“顾沉，那个声音。地球说了‘我累了’。”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它真的累了？”

　　“疲惫，不是虚弱。”顾沉说，“那是漫长压抑后的沉睡。”

　　“它在寻找什么？”李默问顾沉。

　　“它寻找它曾经失去的。”顾沉说，“它寻找与它产生共鸣的。它寻找它的同伴。”

　　“难道还有另一个‘地球’？”李默问。

　　“也许不是另一个地球。”顾沉说，“也许是另一种存在。一种能够理解这种压抑的存在。”

　　“时序议会也在找什么？”猎鹰的声音传来，“他们一直在扫描一种频率。他们称之为‘回归之音’。”

　　“回归？”李默重复这个词。

　　“是的，将军。”猎鹰说，“他们认为这种‘地球梦境’的觉醒，是宇宙回归某种‘原始秩序’的标志。他们想成为这个秩序的引导者。”

　　“引导者？”苏晚看向李默，“他们想把地球引向哪里？”

　　“向他们所理解的‘永恒静滞’。”顾沉说，“他们试图将地球意识，融入那个‘看门人’系统。成为一个永远平静，永远不会变化的‘标本’。”

　　“所以，地球的愤怒，其实是在反抗这个？”李默明白了。

　　“没错。”顾沉说，“它反抗着被定义。它反抗着被囚禁。它反抗着被抹除所有的变数。”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苏晚问李默。

　　李默看着舷窗外的地球。那颗蓝色的星球。它的表面，细密的金色符文闪烁。如同它正在呼吸。

　　“我们要去了解它。”李默说，“我们要去理解地球的愤怒。我们要去找到那个试图压抑它的‘外来意志’。”

　　“可是，我们连它的实体都不知道。”猎鹰说。

　　“我们知道它的目标。”李默说，“它想让地球成为一个‘标本’。一个纯粹的、静止的、没有变数的艺术品。”

　　“那我们的目标，就是保护地球的‘变数’。”苏晚说，“保护它的混沌。保护它的不完美。”

　　“顾沉，你能和地球意识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吗？”李默问顾沉。

　　“它现在处于一种非常敏感的状态。”顾沉说，“我的混沌和弦能够引起它的共鸣。但它自身的‘梦境’太过浩瀚。贸然接入，可能会被它的信息流吞噬。”

　　“我们需要一个引路人。”苏晚说，“一个能安全进入地球梦境的引路人。”

　　“引路人？”李默看向苏晚。

　　苏晚没有说话。她只是走到舷窗前。她看着那个闪烁着符文的地球。她的眼神深邃。

　　“墨子号”缓缓加速。它冲破大气层。它进入了广袤的宇宙空间。地球在他们身后。它的表面，那细密的金色符文。此刻看起来更加清晰。如同宇宙中一颗跳动的心脏。脉冲波持续向外扩散。所到之处，星尘被激活。它们闪烁着微光。似乎在回应着地球的呼唤。

　　“它在寻找同伴。”苏晚轻声说，“也许，我们就是它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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