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镜子

　　待阿棠吃完蜜汁烤鸡腿，留渊上神掐了净化决，替阿棠拭去嘴巴上的油渍，也离开了。

　　留渊上神将阿棠送到东风阁东边的院落，生了离别之情，脚步踟蹰。

　　“太白上仙。”翠袖候在院落外，向留渊上神规规矩矩地行了天界之礼。

　　翠袖本是太白上仙钟爱的翡翠玉杯。玉石无心，不易成精。偏偏，机缘巧合之下，翠袖不仅幻化出人形，还修成了小仙，专门替太白上仙寻求上等玉杯。

　　此番潜入青丘国，乃是受了假装成太白上仙的留渊上神的嘱托，观察青丘国主的举动之余，悉心照看阿棠。

　　呸呸，照看是真，观察是假，监督还差不多。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留渊上神低吟道。

　　话音刚落，翠袖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

　　“好好照顾阿棠，本仙会考虑你和青丘国主的婚事。”留渊上神再次绽开温润如玉的笑容。

　　“多谢上仙成全。”翠袖磕头道。

　　“好了，先进去，本仙与阿棠要说些悄悄话。”留渊上神轻笑道。

　　翠袖点点头，就起身进入了院落。

　　“阿棠，你今天还没有和夫君哥哥成亲呢。”留渊上神故作委屈。

　　阿棠踮起脚尖，小胖手勾住弯下腰的留渊上神的脖颈，伸出丁香小舌，模仿着上次的亲亲，一番缠绵。

　　半晌，小脸红扑扑的，小心脏砰砰跳。

　　“阿棠，夫君哥哥走了，下次再过来看你。”留渊上神恋恋不舍，瞧见阿棠伸出小指头扯着他的衣襟时，欣喜万分，差点要抛弃作为上神的风度，将阿棠抱起来转上几圈。

　　可惜，没心没肺的阿棠咯咯地笑道：“夫君哥哥，下次不要忘记给阿棠带海棠酥了。”

　　留渊上神那颗怀春的少男心顿时支离破碎，只想找个豆腐撞一撞。

　　“阿棠还有什么话同夫君哥哥告别的？”留渊上神不死心地问道。

　　“有，阿棠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喊夫君哥哥为太白上仙，而不是夫君。”阿棠道。

　　“阿棠，太白上仙喝醉了，夫君哥哥看在素日的交情的份上，便假扮太白上仙，奉上玉帝的命令，来到青丘国庆祝阿棠百岁生辰。”留渊上神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

　　“夫君哥哥真好。”阿棠夸赞道。

　　如果太白上仙在场的话，必定叫嚣着，本仙与这块黑玉没有半点交情。

　　“阿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话同夫君哥哥告别的？”留渊上神握着阿棠的肩膀，眸光闪闪。

　　阿棠托着小下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阿棠，夫君哥哥真的走了。”留渊上神一步一回头，含情脉脉，我见犹怜。

　　“夫君哥哥，再见！”阿棠笑靥如花。

　　留渊上神顿时欲哭无泪，揉了揉眉心，想低声骂句没良心的小东西，又舍不得，只能咬咬嘴唇，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腾上无色云朵，飞出东风阁。

　　青丘国岸边，月神上仙蹙起秀美的眉头，显然等得不耐烦了。

　　然而，留渊上神很伤心，懒得寒暄，便踏上了沙狐舟子的小舟。

　　临近青丘浦渡口，留渊上神表情依旧低落，问道：“月神上仙可随身携带了无梦玄霜？”

　　外冷内热的月神上仙，以为留渊上神受了莫大的情伤，便从香囊里取出了两颗无梦玄霜，递给留渊上神。

　　“多谢舒儿。”留渊上神第三次绽放温润如玉的笑容。

　　脸皮子薄的月神上仙，突然听见自己的闺名，耳根隐隐发烫，别过脸去，瞧那满是瘴气的青丘浦。

　　登上渡口后，沙狐舟子自言自语道：“天天划着小舟，甚是无趣，若有一壶海棠酒下肚，也能解解闷。”

　　沙狐舟子这是向留渊上神讨要崇光宫的海棠酒。这崇光宫的海棠，皆用留渊上神的神血培育，凡人吃后可得道升仙，妖人和仙人食之则修为大增，实属珍稀。

　　不过，没有沙狐舟子的帮助，留渊上神即便贵为神人，过水道纵横、瘴气满布的青丘浦，也要颇费些神力，倒不如做场交易简单得多。

　　“无名前辈若不嫌弃，下次拜访青丘国，提一壶海棠酒送您品尝。”留渊上神作揖道。

　　“甚好。”沙狐舟子笑道。

　　上了天界，留渊上神和月神上仙分道扬镳后，就直奔八重天的相思殿。

　　远远听得相思树底下，已经酒醒的太白上仙爽朗的大笑，以及那个连笑声也很收敛的月老上仙的嗓音。

　　留渊上神额角的青筋瞬间跳了跳，随意拈起水系法术，偷偷地收集了相思花上的露水，变幻出一壶月神上仙爱饮的秋露白，将无梦玄霜扔进去，晃了晃，酒香之中还残留着月神上仙那冰冰冷冷的气息。

　　“阿棠，夫君哥哥真的走了。”太白上仙握着相思镜，一步一回头，竭力模仿着留渊上神那难舍难分的神态。

　　这相思镜，由相思树皮制成。滴上一滴血，凝神于所思之人，便能默默地看见所思之人的一举一动。如此单相思的行为，自然出自月老上仙之手。

　　“说来神奇，小白建议利用相思镜查一查老友的行踪，我还担心着看不到呢。毕竟老友可是神界之人。”月老上仙笑道。

　　留渊上神脚步一滞，尔后第四次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将那壶秋露白，推到了月老上仙的手中。

　　“舒儿给我的？”月老上仙激动得泛起泪花了。

　　“除了她，还有谁关心我们的小言睡不好呢。”留渊上神笑道。

　　月老上仙对着壶嘴，小心地饮了一口，恍惚间瞧到了满树的相思花开了。

　　那太白上仙嗜酒如命，硬是使出了冰系法术，从月老上仙的怀里，抢下一口秋露白，细细地品味，也不过如此。

　　一盏茶功夫后，月老上仙和太白上仙皆倒地昏睡。

　　留渊上神迅速找到那颗代表金盏的红豆，从月老上仙的裤子里扒出相思集，写下金盏单相思青丘国主的故事。

　　那相思集，前几页缺失，留渊上神盯着，失神片刻，眸光悲痛。

　　其实，仙人透过相思镜，是看不到上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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